【散文欣赏】民主路，风情街（外一章）

作者：蔡  勇 [江苏连云港]

钟摆可以锈蚀，钟楼可以坍塌，而阳光不老。

透过泛黄的图片和历史的烟云，我们可以清晰地感知天后宫的香火之上、斑驳的招牌之上、摩肩接踵的短打长衫之上、此起彼伏的吆喝之上……

那始终慈爱依然童颜的阳光。

每一个清晨，阳光微笑着推开一扇又一扇窗户，敞开一家又一家店铺：生庆公的茶味、万康祥的酒气、三合兴的药香、味芳楼热气腾腾的馄饨、东亚旅社陇海公寓宾客的寒暄、大华商店柜台上劈里啪沓的算盘声......

随风荡漾，扑面而来。还有焗锅磨刀、剃头拔牙、算命打卦、烤牌煎饼、凉粉油条、酒楼茶肆、邮局票号、酱园子澡堂子、拉洋片子烤山芋、冰糖葫芦爆米花、酒色财气饮食男女、花鸟虫鱼文房四宝……

一条街，一座城于是如一朵沾满露珠的蔷薇，温情脉脉地打开，仪态万方。

曙光里，屁颠屁颠的黄包车迎来天南海北的客商和四邻八镇的乡亲；夕阳下，抑扬顿挫的青石板目送着恋恋不舍的背影……

阳光，跳动在雕栏玉砌青砖黑瓦之上；

阳光，蕴藉于活色生香，民国美女婀娜的身姿；

阳光，活泛在讨价还价、推杯换盏浓浓的方言土语之中；

阳光不老，唤醒了钟楼，唤醒了民主路的前世今生……

盐河巷

我出生在清明上河图的哪一条陋巷，或是逃亡于哪一处剥落的宫墙？

许多年以来，我不清楚我的来路或故乡。这些盘桓脑海始终纠缠不清的疑问，昨是今非，恍若隔世。

我是一株爬山虎，听惯了盐工的号声，也看惯了每一块跳板如何托起颤颤巍巍的一生；

我是一株爬山虎，我晓得喜欢谁的锣鼓，谁的秧歌，还有谁的云步水袖，谁的回眸一笑；

我早已将我的童年、少年留给了这里的青砖黑瓦，留给了花窗牌坊，留给了楼台凉月和暖阳。岁月如歌，我只有善待宿命。

雕栏玉砌今犹在，引车卖浆临高台。

戏台的大幕正在缓缓拉开。

我只是一株爬山虎。

我在偷偷打量，谁会点燃第一只爆竹，痛饮第一杯琼浆，洒下第一滴泪水。